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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夜空凝紫,冰雪旋落。
    名利场里光华璀璨,衣香鬓影。宾客们三三两两都玩起了游戏。
    陆衍行今晚手气还不错,虽算不上大胜,至少没输出去多少。
    他扫了圈桌沿,越过池珏和萧徇铎,伸头向桌子另一端讪笑。
    “初次见面就让你输钱,实在抱歉,早知道如此还是不邀请你了。”
    桌子另一头坐着儒雅风流的青年男子,一袭月白衬衣领口半敞,光泽温润似月光流动。他抬眸看了眼说话的人,黑曜石般的眸子沉静无波,不在意地浅笑说:“不碍事,既然上了赌桌,就讲究买定离手,愿赌服输。你说是吧,徇铎?”
    棋牌厅里播放着清幽的钢琴曲,随微风扫过耳边,若有似无,如爱人缠绵的呓语。
    萧徇铎长腿放松地交迭,背靠椅牙稳坐着,对儿时玩伴的言外之意置若罔闻,看了眼桌上全部掀开了五张的牌面,又侧眼瞟了眼池珏,伸指将两块黑色筹码压在原本的筹码下面,说:“加注。”
    池珏挑了挑眉,垂眸再次确认一遍自己的牌,跟着下了同等的注。
    “你们夫妻打架,哼,我不来。”陆衍行果断扔了牌。他算是看明白了,萧徇铎面前的筹码几乎维持着开牌时的数量,顾南衣输走的,少部分在自己手里,大部分都被萧徇铎赢走后,在游戏中不露声色地慢慢转移到池珏面前。
    “我跟。”顾南衣也放下两块黑筹码,舍命陪君子。
    下注阶段结束,三人翻开牌,顾南衣手里是一对J,池珏和萧徇铎各与桌上牌面凑成两对,但池珏的对子更大。
    萧徇铎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,眼睛望向她,嘴里却在回答方才顾南衣的话:“像你我这样的人,都觉得自己拿了一手好牌。赌场风云诡谲,南衣,人在彀中,你就永远也不知道身边的人在想什么。”
    侍酒的服务生端着托盘过来,萧徇铎取下一杯黑皮诺,又单独给池珏要了低度数的果酒。
    趁服务生回去取,池珏赢了几局,兴致上来,拿起他的杯子尝了口,抿了抿道:“过完圣诞我也19了。再说,我本来就是会喝酒的,你还拿果酒糊弄我。”
    小姑娘这是觉得他管得宽了。
    萧徇铎回眸灯火处,少女骨似白玉,肤若冰雪,眼含秋波,巧笑倩兮。若是双靥再晕上些酡红,不知道那般风流娇媚,会勾走多少人的魂魄。
    他如受蛊惑地贴过去,鼻尖蹭了蹭少女略施粉黛的眉心,软声哄道:“今天人太杂了,此处也没什么好酒…别跟这些庸人喝,你若是乐意,回去我们俩单独,我那里有的是好酒。”
    池珏失笑,食指点着他的高鼻梁将他推远,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冒着小气泡的果酒,啜了口,甜中微酸,裹着气泡跳动在舌尖。看在味道还不错,她便默认了。
    还说别人在彀中,我看你也坠入情网,怕是这辈子都爬不出来。陆衍行没眼看两人腻歪似得,在角落里悄悄翻了个白眼。
    玩家们再次就位,荷官戴着白手套的指尖在松绿桌面划过一道弧线,表示开始新一局游戏。
    “你最近有和本家联系吗?”顾南衣输得没剩几个,示意荷官换钱,边不经意地和左侧那人闲扯。
    “上周是爷爷八十七岁寿辰,怎么可能不联系。”萧徇铎舌尖顶着上颚,回答得极其自然。
    顾南衣一个一个垒起新换的筹码,抹开自己的两张牌,看了他一眼:“老爷子寿辰那天我在,他还念叨你呢。你也是,这种日子都不回去,老爷子想你想得都抹眼泪了。”
    池珏有只和田玉镯子,原本戴在腕上,因嫌打牌时与桌子相互碰撞,方才趁两人说话时褪了,她裙子上没有口袋,便随手放在黑胶包裹的桌沿,黑白相称,光圈莹润,极为醒目。
    萧徇铎“嗯”了一声,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。拿牌的手轻点桌边,表示自己已经查过牌,另一手拿起玉镯,塞进自己外套口袋保管。
    “你们听说K城徐家的事了么?当家的现在还在接受调查中。”有几人从背后路过,其中一个男声飘过来,“听说他家有个独生子,不知现在流落到哪里,哎,真是…”
    池珏下意识回过头去,远远瞧见一张完全陌生又平凡的脸。她愣怔地转了回去。
    顾南衣放下赌注,饶有兴趣地偏头看向她。
    “你认识?徐家?”他出其不意地突然问道。
    “我?”池珏还没反应过来,檀口微张着回望过去。
    “她不熟。”萧徇铎皱眉,指腹安抚地拂过她光洁的手臂,眼含警告地斜了眼右侧。
    “哦…那你动得是哪颗菩萨心肠。”顾南衣冷冷地讽了句,看了眼桌面翻开的三张牌,把手边所有花花绿绿的筹码往前一推,挑衅地扯了扯嘴角,“All  in?”
    “呵,All  in。”萧徇铎也把所有筹码一推,懒散地陷进椅子里。
    池珏动了动手指,也想跟,却被桌下的一只大手拽住。
    “池小姐,不跟吗?”顾南衣呵呵笑道。
    萧徇铎搂住掌中的纤腰,泰然自若:“我们两人,有一个All  in就可以了。”
    池珏轻轻摇头,放下手中的牌:“我的牌太小了,这把就算了。”
    陆衍行也表示放弃。
    荷官直接翻开桌面上剩下两张,同时,赌桌上对峙的两人把手牌摊开。
    顾南衣凑成了同花顺,萧徇铎惨败。
    “承让承让。”顾南衣眯着眼颔首,毫不客气地收回一大堆筹码。
    “一夜回到解放前啊。”陆衍行看看两人手边翻天覆地的变化,感叹道。
    萧徇铎输光了,不再换钱,抱着手斜在椅子里,看池珏打。
    游戏里少了一个参与者,局势却变得更加捉摸不透。
    陆衍行敲着指尖拿不定主意,拖延时间道:“对了,我那里有两张新年音乐剧的票。我是个大老粗,不懂欣赏这些。小嫂子是搞文艺的,有没有兴趣帮我使了这两张票?”
    萧徇铎在一旁,没抬眼就看穿了他,剑眉微挑,拢着池珏说:“不接受空头贿赂。”
    “嗨,你猜这么着?我还真带来了。”陆衍行神采飞扬,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两张票,快速塞进池珏手中。
    池珏捂着唇乐不可支,放了他一马,没有加注。
    厅里烧着壁炉,用的不是普通的木头,大概是一种独特的果木,火光中散发出淡淡馨香。
    或许是萧徇铎一语成谶,她今天手气真的不错。稳中求胜,她断断续续小赢了一晚上,最终把两个男人的筹码赢了个精光。
    “池小姐好赌运,我甘拜下风。”顾南衣鼓掌相庆,温和的容貌在昏黄灯晕下染上几分异色。
    他落落大方起身,临走时微微俯身,凑到池珏耳边说:“池小姐…希望你赌场得意,情场不至于失意。  ”
    话毕,他抬头平静地与萧徇铎对视一眼,转身走开,羊毛大衣熨帖地垂坠着,没有因为走动而浮现一丝凌乱。
    萧徇铎看着他的背影,目露寒光,说:“不必理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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